十六岁那年，我亲眼看见裴砚深偷吻他的白月光苏念。

二十四岁，我穿着婚纱站在他面前，他无名指上的婚戒硌得我掌心生疼。

【1】

宴会厅水晶灯刺得人眼眶发酸，我攥着孕检单第三次看表。凌晨一点二十七分，裴砚深答应会准时回家的承诺像块化在掌心的冰。

"砚深在顶层套房。"沈牧则斜倚着电梯口，白衬衫领口沾着血渍，"他抱着苏念上去两小时了，需要房卡吗？"

我盯着他手里泛着冷光的金属卡，指甲掐进化验单边缘："沈总卖老婆的手段，倒是比大学时更娴熟了。"

他突然抓住我手腕，阴鸷笑意凝在嘴角："你猜他们现在在做什么？当年苏念拒绝裴砚深选择我，现在他捡我玩剩下的......"

玻璃酒瓶擦着沈牧则耳际炸开，顾明琛揪住他衣领撞在墙上："再敢碰嫂子一下，老子把你十根手指头都卸了！"

"顾明琛！"我厉声喝止，弯腰捡起沾血的孕检单，"麻烦转告裴砚深，明早九点民政局见。"

【2】

玄关传来重物坠地声时，我刚吞下第三颗叶酸。裴砚深踉跄着栽进沙发，领带松垮挂着暗红唇印。

"离婚协议在书房。"我把蜂蜜水推过去，"婚前财产公证作废，裴氏股份......"

玻璃杯突然炸裂在脚边，他眼底猩红："看到苏念被下药，你第一反应是离婚？黎妤，你的心是冰做的吗？"

我抽出纸巾擦拭溅到孕检单的水渍："你为她打断沈牧则三根肋骨时，怎么不问这句话？"

空气骤然凝固。他目光落在我护着小腹的手，喉结剧烈滚动："你怀孕了？"

"本来是。"我将皱巴巴的化验单展平，"但看到你抱着苏念进电梯时，突然不想要了。"

【3】

裴砚深指节捏得咔咔作响，突然拽着我往车库走。黑色迈巴赫撞开雨幕，最终停在那家私人妇产医院门口。

"打掉。"他甩上车门，雨水顺着下颌滴在真皮座椅上，"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时候。"

我摸着尚平坦的小腹笑出声："裴总觉得什么时候合适？等苏念离婚？还是等你把捅沈牧则的刀子递到我手里？"

刹车声刺破雨夜，他转身将我困在座椅间："黎妤，你以为当年我为什么娶你？"

"因为苏念结婚请柬寄来的那天，我恰好穿了条白裙子？"我抚过他拧紧的眉心，"真可惜，我从来不是谁的替代品。"

【4】

诊疗室消毒水味熏得人反胃。护士第三次催促时，裴砚深突然踹翻垃圾桶："都滚出去！"

"现在反悔还来得及。"我躺在手术台上数无影灯的光圈，"听说苏念在瑞士治了三年抑郁症，要是知道......"

"闭嘴！"他扯开领扣喘着粗气，突然抓起我手腕往外拖。急救铃在走廊炸响，我被他死死按在怀里，温热血珠顺着掌心滴落——他徒手捏碎了走廊的消防玻璃。

"孩子留下。"他染血的手抚上我小腹，"条件你开。"

我盯着他锁骨处新鲜抓痕，突然想起监控里苏念搂着他脖子的画面："那就把苏念送走，永远别再见面。"

【5】

裴园老宅的银杏叶黄了第三次时，我在苏念的病房外撞见裴砚深。他手里握着瑞士医院的诊断书，袖口还沾着儿童画颜料——是我们女儿昨天印在他衬衫上的小鸭子。

"医生说需要熟悉的环境静养。"他侧身挡住病房号，"最多三个月。"

我晃了晃手机，沈牧则发来的视频正在循环播放：深夜病房，裴砚深握着苏念的手轻声哄睡，床头摆着高中时的合照。

"真感人。"我把离婚协议拍在长椅上，"女儿生日许愿说爸爸总在医院陪阿姨，我解释说是白衣天使呢。"

他瞳孔骤缩，诊断书飘落在"财产分割"那页。我弯腰捡起，妊娠终止同意书上他的签名还晕着水渍——是三年前手术室地板上那滩血。

【6】

我抱着高烧的女儿冲进急诊室时，裴砚深的电话正在播放苏念发病的录音。护士夺过滚烫的婴儿，急诊灯亮起的瞬间，我对着手机轻笑："你猜当年我为什么嫁你？因为苏念逃婚那晚，你喝醉时喊的是我的名字。"

听筒里传来玻璃碎裂声，裴砚深的呼吸突然急促："小乖怎么了？我马上......"

"孩子在顾明琛家吃了芒果慕斯。"我看着抢救室的红灯，"就像三年前那盒突然出现在我办公桌的芒果千层——你说苏念对芒果过敏？"

电话那头传来苏念的尖叫，裴砚深压低声音："让顾明琛离我女儿远点！"

"你陪苏念看心理医生那天，是顾明琛陪女儿过的三岁生日。"我擦掉女儿嘴角溢出的白沫，"裴砚深，监护权官司你赢不了。"

【7】

沈牧则的刀尖抵住苏念脖颈时，我正在给女儿读童话。视频电话里，他舔掉苏念脸上的血："砚深当年给我下套抢走裴氏，用你女儿换苏念不过分吧？"

裴砚深夺过手机的手在发抖，我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背："沈总可能不知道，你绑架的是苏念第三次流产的孩子。"

苏念突然挣扎着抬头，满嘴鲜血地笑："深哥，我们的孩子......"

"闭嘴！"沈牧则刀尖下压，"当年你给我的亲子鉴定......"

"是假的。"我把女儿过敏报告甩在镜头前，"你精子存活率是零，沈牧则。"

【8】

天台的风掀起裴砚深的西服下摆，他伸手拉苏念的姿势和当年礼堂救我一模一样。沈牧则的枪口在太阳下反光："选一个，裴总。"

我抱着女儿往后退，苏念突然抓住裴砚深手腕："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！"

"你推黎妤下楼的时候怎么不想这句话？"顾明琛举着狙击枪出现在消防通道，"三年前妇产科楼梯间的监控，要现在放吗？"

裴砚深猛然转头看我，我摸着女儿后颈的疤轻笑："那天你说在纽约谈并购，其实在苏念病房守了七天。"

沈牧则突然调转枪口对准我，裴砚深扑过来的瞬间，子弹穿透了他挡在我面前的右手。

【9】

手术室灯灭时，苏念的遗书正在热搜爆开。裴砚深缠着绷带的手抚过女儿泪痕："她说抑郁症是装的。"

我把离婚协议翻到财产页："裴氏35%股份转给女儿，瑞士那套别墅......"

"黎妤！"他扯掉输液管将我按在墙上，"当年礼堂吊灯砸下来，我扑向你是本能反应，不是算计！"

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，我掰开他渗血的手指："可你后来任由苏念模仿我的打扮，不就是为了让我心软？"

女儿突然抱着玩具跑进来，裴砚深单膝跪地接住她："爸爸带你去看......"

"妈妈说要带我去迪士尼。"女儿躲到我身后，"顾叔叔买好票了。"

【10】

顾明琛帮我系安全带时，裴砚深的迈巴赫横在机场入口。他举着流血的手掌拍打车窗："那个芒果慕斯......"

"是我放的。"我按下儿童锁，"女儿遗传了你的芒果过敏，裴砚深。"

他瞳孔剧烈收缩，突然掏出瑞士军刀抵住咽喉："下来，否则我死给你看。"

机场安保围过来时，我摇下车窗轻笑："二十二岁那年你说，为我死都愿意。"我将撕碎的孕检单撒进风中，"现在你的命，只够换女儿一支棒棒糖。"

飞机冲上云霄时，女儿趴在我怀里呢喃："顾叔叔说爸爸住在星星里了。"

我捂住她耳朵，挡住身后此起彼伏的急救车鸣笛。舷窗倒影里，顾明琛正把抗抑郁药换成维生素片。